撕开纸袋,里面是两本蓝色的文件,叶行饶有兴趣地拿出最上面的那本,目光淡淡扫过封面上的阿拉伯文字,随后翻开,粗略地看了下里面的内容。
年轻人们彼此对视一眼,皆紧张地挺直了身体,眼神止不住地往叶行身上看,叶行随意的点点头,或微微停顿,都会引得他们心头一紧,这可是家族委派的重任,他们不得不重视。
“有时候我还真佩服你们人类的奇思妙想,”叶行合上文件随手放在一旁,抬头看向众人,“为了获得力量,竟然会想出这么自虐的办法。”
“在阁下眼中看来是自虐,但在我们眼中却是神圣的仪式。”老人淡淡说。
年轻人们皆赞同地点点头。
“在远古时期,面对着能使用超自然力量的背叛者后裔和妖怪,没有任何能力的人族先祖,就像是夹在雄狮和猛虎间的小绵羊,只能任由宰割。但小绵羊也是会反抗的,根据《山海秘闻·起始真篇》的记载,即将堕落为恶魔的天之子,吸食了黑土地上的血液,从而获得了强大的力量,带领人族开始了反抗的斗争。那个天之子就是最古老的新人类家族——尼古拉斯的祖先。”老人顿了一下。
“由于当时的人族与背叛者后裔的关系最差,所以我们猜测那所谓的恶魔指的就是背叛者后裔,而黑土地上的血液应该就是妖怪的血液,也就是说那个天之子在即将被巫族血脉侵蚀的时候,偶然间喝下了妖怪的血液,导致侵蚀中断并且获得了新的能力,”他继续说,“进入现代,经过科学仪器的分析,我们发现新人类的基因链里确实多出了一部分外来基因,那部分和妖怪的基因有些类似,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你们就满世界地找即将被侵蚀成背叛者后裔的小孩,给他们喂下妖怪的血肉,让他们变成所谓的新人类。”叶行帮他说了。
“难怪背叛者后裔跟你们也过不去,听说他们的生育率很低,你们这样做无疑是刨了他们的根啊!”他笑着说。
“刨根还算不上,我们只能阻止自己家族管辖范围内的小孩被侵蚀罢了。”老人继续说,“为了避免被普通人发现,我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,而且这个世界上的人太多了,每天总会觉醒很多人,虽然大部分人即使觉醒后也没什么变化,顶多性格变得孤僻,只要不刻意使用领域,基本上和一般人根本没什么差别,但还是有很多被背叛者后裔找到,并加入他们,成为我们的敌人。”
“至于那些即使已经觉醒了,也不知道自己身份的背叛者后裔,我们一般都不干豫他们的正常生活,除非觉醒的是具有危险性的领域。”
“听起来你们还蛮仁义的,”叶行摸着文件的蓝色封面,“不过那种感觉应该很痛苦吧!两种不同的能量在体内乱蹿的感觉,真亏你们能挺下来。”
闻言年轻人们的脸色皆微微一变,就像是回想起了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般,有几个额头都冒出了冷汗。
“这是代价,我们没有获得背叛者后裔的领域,也没有获得妖怪的天赋,但获得了妖怪那样的身体素质,以及巫纹,”老人亮出干瘦的手腕,暗红色的纹路慢慢涌现出来,“我们叫它巫纹,这应该是领域弱化后的显现方式,凭借它我们可以使用一些超自然的力量。”说话间他弯指成爪,一团红色的火球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他掌心。
“看起来你们新人类就像是背叛者后裔、妖怪和人类的结合体。”叶行淡淡地说。在他看来,这只是人类的小把戏而已,并不会太过在意。
伸手拿出另一本文件,在看到封面的那瞬间,叶行的面色陡然一凝,上面用阿拉伯语写着——造王计划!字体颜色鲜红得如同流淌的血浆,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气,他猛得抬头,眼神就像一头暴怒的野兽。
众人皆吓得一愣,连兰斯洛特都被吓到了,他浑身汗毛微微竖起,这种危险的气息只有当年和叶行对战时才感受过,他把手悄悄伸到背后,和他出生入死的“兄弟”正别在那里,隐藏在西装之中。他今天来这的任务就是,保护这些来自各个家族的优秀年轻人。
“尊敬的叶行阁下,请问有什么问题吗?”刚才那位年轻人咬咬牙,站起来问道。
叶行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,他收起愤怒的神色,手指轻轻摸着“造王”二字,“你们又开始进行造王计划了?”
年轻人们面面相觑,犹豫着不敢说话,刚才的那股气势,让他们觉得叶行现在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片,想去抓就要做好被割破血肉的觉悟,所以在知道“造王计划”是个敏感话题后,都纷纷警惕起来。
“不是又,因为我们从始自终都不曾停止过。”许家的老人又一次开口回答。
“那些野兽我记得在四年前就被背叛者后裔杀光了,而且那地方还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。”叶行说。
“嗯!是这样没错,野兽的确是死光了,”老人点点头,“但你们有没有想过……”他提示叶行看向文件。
叶行翻开文件,里面是一个男孩的信息表,内容上和一般的简历几乎没两样,他看向姓名,上面写着——许若钧。
“许若钧,他将是我们许家的下一任家主,或许您还见过他,因为他还是您的学生呐!只不过他在学校的名字是——许正义!”老人顿了顿,“他是在那场事故中,唯一的幸存者,因为他在当时恰巧偷跑出了牢笼,从而躲过了背叛者后裔的屠杀。”
“等等,”叶行发现了问题,他指着信息表上的年龄说,“他现在才16岁,四年前也就是12岁,根本就没有成年,没有成年也就意味着他还是一头毫无理智的野兽,野兽不可能逃得出牢笼!”
“是这样没错,”老人点点头,“野兽是逃不出牢笼,所以野兽都死光了,但他逃出来了,因为他不是野兽,而是……王!”
此言一出,在场的年轻人纷纷交头接耳,他们先前只在文件上看到过王的存在,并没有多大的感触,现在听到有人亲囗说出来,不免有些得意,连看向叶行的目光都没有先前那么恐惧。
“你们……成功了?”叶行晃着酒杯问,眼睛看向杯中灯光的倒影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“嗯!我们成功了,或者说从很久以前就成功了,”老人微笑着点点头。“还没到18岁,这个孩子就恢复了理智,在他12岁时或者更早之前,再也许是刚出生时,他就恢复了理智,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受到体内乱蹿能量的影响,两种不同的鲜血在他体内完美地融合,等到他18岁后体内的能量融合完毕,依据古文献中对王的描述,他的临界血统将会让他可以以人类之身,使用领域和天赋!届时他会成为王,我们人类的……王!”
“哈哈!”叶行不知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,笑出了声。
“我说,如果那位远古传说中的王复活,你猜他会不会找你家王的麻烦?”
“那位王早已经被钉在十字架上,沉入了冰冷的海底,那是一个神话级的领域,等同于一个被世界压身,他不可归来,而且所有生灵都不会欢迎他归来,”一个年轻人站起来说,“根据《巫族秘典·终蔫之卷》的描述,那位王归来后会将世界毁灭,就跟《默示录》中记载的世界未日一样,背叛者后裔恐惧他,就连人类都自发地创造出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这个形象,用此将王囚禁在这个概念中,或许你们妖怪正巴不得跟王认亲,但王可能都不鸟你们,直接将剥夺了他一切的世界给毁了。”
“是的,所以我们需要自己的王,”又一位年轻人站起来说,“等那位远古的王苏醒,我们人类起码还有反抗之力。”
“很好,想不到你们的准备都面向未来了,”叶行微微一笑,“虽然不知道你们的王有没有用,但至少对未来有了个规划,可现在还是先思考一下怎么把背叛者后裔给干掉吧!”
“对此,我们有些想法要传达给叶行阁下!”年轻人挺起胸膛,缓缓走近叶行。得知了身后有个未来的王做靠山后,他的脚步优雅而从容。
“欢迎,本来今天我们的目的就是这个。”叶行抿着红酒,随意地说。
“叶行阁下,如果今天妖族代表来的是其他妖怪,我们可能无法边喝喝酒,边抽抽烟,边开开心心地说话,”年轻人背着手走到叶行背后,他微微弯下腰,“我想你知道为什么。”
“我是由人化作的妖,大脑的思维习惯倾向于人类,可以和人类无障碍沟通,而其他妖怪的思维比较跳脱,和它们对话跟对牛弹琴没什么两样,就像是和塞壬讲哲学,她会懵逼地吐你一脸水。”
年轻人微微一愣,这剧本有点不按常理啊!算了,直接顺着说下去就行。
“是啊,我们之间能沟通,是因为你的灵魂还是人类,其他妖怪的灵魂都是野兽,它们的行为大都受本能的约束,我们可不想跟一群野**流,就跟你说的那样对牛弹琴。”年轻拍着叶行的肩膀称赞。不愧是读过高等学府的人,他立刻转入攻心战,多说称赞的话,可以降低人的警戒心。
“恩,米诺陶类型的妖怪确实不太懂音乐。”叶行点点头。
年轻人虽然不是很懂这个意思,但还是决定继续下去,“我们新人类和你一样都是由人化成的,应该可以成为好友,而且背叛者后裔都是我们的死敌,当我们联合起来后就拥有了消灭背叛者后裔的力量,但我们人类不惧怕他们的炼金武器,而你们有硬扛领域的力量,我们两方一起合作后,我仿佛看到了背叛者后裔消失在历史后的希望。”
“看起来挺美好的。”叶行还是微微点头。
“消灭背叛者后裔后,世界将不再会是凡人的世界,而是属于我们两个种族的世界,但权与力的王冠该由谁来戴?答案是谁都不戴,我们共享王冠。”年轻人正绕着桌子转,“这样以后,我们随时可以坐下来,解决双方的矛盾。”
叶行挑挑眉,“听起来就像是餐桌旁等待着分割蛋糕的黑社会。”
“不是分割,而是共有,你吃一口,我吃一口。我们远比普通人类优秀,甚至相当于低层次的神明,我们本应当是世界的统治者,但我们一直隐居,不让普通人知道我们的存在,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背叛者后裔还活着,他们和我们互相牵制,谁也不敢主动冒头,整天活得提心吊胆。但以后我们就要摆脱他们了,因为我们有王了,只要消灭背叛者后裔,就连那传说中的王也回不来了,到时候没有什么能再制约我们,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,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,我们有一个世界的东西可以共有。只要到时,我们能心平气和的坐下讨论就行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等我们结束了背叛者后裔的历史后,我们将通过谈判来确定如何分割世界,如果我答应了,我们将收获一群骁勇善战的盟友。”
“你有些曲解我的意思了,你们和我们都有着同样的目标,我们从一开始就是盟友,而且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,不是分割,而是共有。”年轻人用一种上流社会的语气侃侃而谈。
“具体想怎么做?”
“首先,要保证双方的利益,至少要作到……不能将利益,据为已有。”
“把地球劈成两半行不行?”叶行淡淡说,“我建议用南北或东西半球作为分界处,当然还有其他的,比如按陆地面积或海洋面积一半的线来划分。”
“对,把地球分成两半。”年轻人阴沉着脸。
“既然这样的话,我们妖怪分的那块地盘能不能大点?妖怪一直以来都与背叛者后裔打得不死不休,死了可多人了,你们就不给点补偿!”
“我们是来合作的,不是来买菜的,这里不需要讨价还价!”
“可我就是要讨价还价!”叶行抬头紧盯着他,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们人类是一个很排外的种族,在以前我们和背叛者后裔战斗的时候,你们不仅不帮忙,有时还落井下右,就拿我自己来说,五十年间我参加了大大小小共两百多场战斗,其中有40多场我的敌人是人类,被你们杀死的妖怪可能比被你们杀死的背叛者后裔还多。而现在你竟然告诉我,我连讨价还价都不行。”
年轻人们的身子再次紧绷起来,他们差点忘了面前的这位不是人,而是一头凶猛的狮子。
年轻人深呼吸一口,平稳了下情绪,“我们承认当时做错了,在战争结束后,我们会给予你们合理的补偿!”
“什么补偿?”叶行平静地看着他。
见叶行还有兴趣,年轻人顿时又换上了笑容,“我们可以提供大量的纯血种人类,而且还可以给你们提供技术和资金的支持,科研部研发出来的装备优先给你们使用,炼金术部制造的武器也一样,”他顿了顿,“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,最重要的是享受他们带来的和平生活。新的时代都来临了,还老惦记着过去的不愉快干什么?一旦背叛者后裔被从历史长河中抹掉,我们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,普通的人类无法与我们对抗,在人王的带领下……”年轻人深深吸了口气,再缓缓呼气,“我们将手握权与力,我们将共同成为新世界的主宰!”
“新世界的主宰?”叶行缓缓重复了遍,他低着头,没人看得到他的眼神。
空气中微微传来嗡嗡声,声音逐渐变得越来越强,众人想扭头寻找它的来源,可他们发现自己好像动不了,不是神经信号的问题,而是有什么东西把自己的身体固定在了原地,忽然一阵窒息感传来,他们发现自己好像不能呼吸了,空气就如同被浇灌了水泥一样。
叶行慢慢站起来,在抽屉里拿出一只新酒杯,倒了满满一杯,拿缓步走向那个年轻人。
“你知道你把背叛者后裔当做什么吗?白痴?或者笨蛋?你以为你们能想到的,他们就想不到吗,新世界的主宰?你,别逗我了!”叶行说着抓住衣服把那个年轻人举起,他的身子就这样静止在半空中,“你以为你们造出王,就会天下天敌了?笑话,人家背叛者后裔早在70年前就造出了王,请不要小看你的对手。没有去过战场,你永远也不知道战争的惨烈,鲜血、残肢随处可见,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人逝去,等你杀完了敌人才会发现整个战场就只剩下自己孤独地站着,你对此不会有感觉,因为你站得太高了,白衣飘飘,身上不沾一丝血渍,把下面的人当作蚂蚁。”
“兰斯洛特,你觉得我是个什么人?”
“你是一个疯子。”兰斯洛特淡淡回答,体外涌出土黄色的咒纹。
“你觉得跟一个疯子讲什么权与力,还有成为新世界的主宰,疯子会听你的吗?”
“不会!”兰斯洛特摇摇头。
“那好,我作为一个学校的校长,一位教育工作者,建议你给这些年轻人上上课,教他们别太沉迷于虚妄,有好高骛远的态度是好,可别太过了!”
“理解了!”
“至于你,年轻人别总想着东搞西搞,”叶行拿起酒杯,倒在了他的脸上,酒液在空中凝成了一团,“无聊的话就去喝酒。”
叶行转身离开。
年轻人掉到地上,酒液将他淋了个通透。
“还有,差点忘了,明天我们妖怪会给小辈委派任务,完成的人会获得培养资源,你们的那什么王也可以参加。”
叶行再次转身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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